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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妾----安荷森娜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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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妾----安荷森娜夢

這天剛用過午膳,季語韻就被塔麗和其他幾個侍女拖著去沐浴,不是她誇張,她到目前為止

還是覺得安荷森帕娜夢的浴室奢侈。

浴室裏一共有三個小池,一個裝滿牛奶,另一池水加入了香料,最後一個池才是清水,但

也有很多花瓣……洗個澡而已,用得著這樣嗎!

本來她要求自己洗的,可塔麗說什麽今天的宴會特別重要,怎麽也不肯讓她自己洗,季語

韻只好任她們擺弄。

洗完澡,擦幹身子後,塔麗替她套上一件緊身的白色袍子,並用兩條飾有翡翠的帶子圈在

胸前,在背後綁個漂亮的結,面上再罩上一件透明的及地披肩長袍。

而同時,另外兩名侍女已經開始替她把一部份頭發中下部燙卷,並著手用另一部份頭發編

著樣式繁覆的辮子。

“塔麗,可不可以不要弄那麽久啊?”她受不了地開口,快瘋掉啦,每次參加宴會都得擺

弄上半天,這日子就這麽消耗掉了,她想裝裝樣子撲個蝶都沒空!

“王後,您再等等,就可以了。”塔麗手裏沒有閑著地為她的頭發抹上潤發香膏。

“停……不要抹那麽多了。”她實在不習慣頭發粘糊糊的。

“可是王後……”其中一名侍女小聲地說,“那我們為您上妝吧。”她知道王後這陣子的

脾氣——不喜歡太覆雜的東西,所以她也沒有再說什麽。

“好,但不要太濃,淡淡的就可以了。像我上次說的那樣。”季語韻無奈地說。

侍女們連忙在她臉上開始忙碌起來。

平時她不化妝,也不會化妝。來這裏差不多一個月了,參加了好多次宴會,每次都是她們幫

她化。第一次化的時候可把她嚇壞了,濃艷的妝誇張得不得了,綠色的眼線襯得整張特妖艷,別說自己看著驚怵,怕是貞子看了都得嚇得縮回井裏去。從那以後她就強調,要淡,淡,淡,還是淡,而且不要綠色眼線,只要黑色的輕輕一筆就行,因為她發現她和這些人對“淡”的觀念實在不一樣。

經多次調教之後,她們畫出的妝終於和21世紀女孩子的妝沒什麽分別了,她才覺得順眼,但平時她還是堅持不化妝。她很佩服安荷森帕娜天天那樣化妝,這張臉竟還沒有被毀掉,不過卸妝的過程比化妝更覆雜她也嘗過苦頭了。唉,當王後還真不容易!得,這一天時間就耗半天在化妝卸妝上了!

化妝風波過後,季語韻帶著塔麗去宴會廳。

踩著軟軟的地毯,她忐忑不安地向著圖坦卡蒙旁邊的座位走去。腳裸上的鈴鐺發出的聲音讓她有點煩燥,她是怎麽了?

入座之後,塔麗站在她的身後。由於她是埃及的後,所以她的侍女可以跟著,其他的就要讓侍女在外面等候,進了宴會廳會有專門的侍女侍候。

“你好美。”圖坦卡蒙的眼微微地瞇著,線條分明的面容越發顯得邪美。

季語韻聽到這句話有些不好意思,紅著臉低下頭,他怎麽突然這麽怪啊!害她都不知道怎麽反應。不過轉念一想,這張臉是安荷森娜夢的她瞎高興個屁啊!於是就冷靜下來,盡量擺出一副母儀天下的樣子擡起頭。也不知道像不像,勉強撐著吧。

“你這樣,真好,如果你早就這樣的話……”他停了下來,一言不發。

季語韻只是覺得莫名其妙,他說話老麽沒頭沒尾跟打啞謎似的她聽著就累。

見他還是不說話,她幹脆也裝深沈一聲不吭地看著臺階下的表演。

坐在最邊的樂師們吹奏著長笛,還有豎琴手和吹笛人合奏著美妙的樂曲,舞娘們扭著妙曼的身體和著節拍翩翩起舞……官員們談笑風生,享受著美食和葡萄酒……這一切都那麽自然,和之前那些宴會沒有什麽不同,可季語韻就是覺得哪裏不對。

“安荷森帕娜夢……我的妻……看著我。”圖坦卡蒙夢囈般叫她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她聽了這句話就開始手心發冷……聽話地轉過頭去與他對視……

圖坦卡蒙猛地轉過臉,強迫自己不去看她。調整好呼吸後,緩緩地出聲道:“各位,現在,本法老以阿蒙神之子的名義,宣布漲水節的祭河人選。”

喧鬧的大廳瞬間靜了下來,眾人紛紛猜測著,是什麽樣的人才能讓王親自宣布她的名字。

祭河的人選通常是一位由祭司根據“神的旨意”選出來的少女,而被選者將會乘坐在裝飾華麗並放滿祭品的船中,在祭祀後連船一起沈入河中。

季語韻腦海裏出現這段她曾經讀到的文字,不禁替被選去祭河的少女傷心,一條人命,就這樣沒了……

圖坦卡蒙的聲音略帶遲疑,但終究還是開了口:“根據神的旨意,今年祭河人選是埃及的後,神妾——安荷森帕娜夢。”

大廳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。

季語韻目光一滯,她沒聽錯吧?!她是祭品?!她要被五花大綁地丟進河裏去?!河裏有沒有鶚魚的?!她不會游泳啊!!!

那一刻,她腦裏極快地閃過千萬個念頭,但沒一個是好的……

荷倫布閉上眼睛——王,終於出手了嗎?

塔麗跪下來:“王,讓奴婢代王後去祭河吧!”眼淚已經禁不住流了出來。

“你沒有那個資格。”圖坦卡蒙冷冷地開口。心裏也無比覆雜,腦海不斷浮現近日來安荷森娜夢笑的樣子,緊張地問他東西好不好吃的樣子,生氣罵他的樣子……這麽鮮活的畫面刺得他不敢再往下想,他必須狠下心來!

季語韻已經不知道要怎麽反應了,因為她明白祭品的最終下場,那就是——死。原來,那時在尼弗爾緹緹的寢宮,他的神秘是這個原因。

“王,那我有這個資格了吧。”說話的竟是突然出現在大廳的尼弗爾緹緹。

尼弗爾緹緹的樣子看起十分勿忙,衣著稍微有點淩亂,及肩短發沒有任何裝飾,也沒有戴她出席重要宴會時一貫會戴的那價值連城的藍冠。

但她依然高貴地立在哪裏,神聖不可侵犯,美麗的雙眼鎮定地看著圖坦卡蒙。

大廳裏靜得一根針掉下都聽得見,大臣們心裏有數,他們的法老開始著手攬回權力了,他不願再做個掛名的王。而要王後成為祭品,這只是削弱他們的第一步。

“母後,您不是早該到的嗎?為什麽遲遲才出現?”圖坦卡蒙不做正面回答。

“王,我只求你一件事,那就是請你放過我的女兒,我會代替她去祭河。”尼弗爾緹緹的口氣從容不逼,仿佛已經練了千百遍。

季語韻看著尼弗爾緹緹蒼白的臉,那天她出現在她宮殿外叫她女兒的情景又浮現出來。那時

她就知道圖坦卡蒙要這麽做了吧,也早就打算要保護她,所以才會在那天用口型對她說那樣的話

吧……

你永遠是我的好女兒……

你永遠是我的好女兒……

你永遠是我的好女兒……

季語韻猛地清醒過來,她作為一個文明社會的人,怎麽可以讓這種叫人去送死的事發生呢!看看還跪在地上淌淚的塔麗和殿上的尼弗爾緹緹,她開始絞盡腦汁想辦法。

圖坦卡蒙嘲諷地掀起嘴角:“母後,以前怎麽不見你這麽關心安荷森娜夢……”

尼弗爾緹緹明顯地一僵,看向季語韻的眼神多了幾分心痛。

他繼續說道:“既然這樣,那麽我就成全……”

“不要!”季語韻打斷圖坦卡蒙的話,“騰”地站起來,“你們一定要用這麽殘忍的手法去祭河嗎?你們以前有沒有想過那些被選為祭品的少女!她們的父母有多傷心你們知不知道?!

我相信河神哈比不會為這樣的祭品高興!”季語韻氣提捏緊拳頭,俯視眼前這群沒人性的大臣。

繼而,她下定決心,迎上圖坦卡蒙的眼睛,深深地看著他。這一刻,她竟有點舍不得這個親手將她推向死亡的人:“王,既然神的旨意是妾,那妾也感到榮幸,不要再讓其他人代替。只是妾有個請求,以後的漲水節,請王您用一個人形的石膏像代替活人成為祭品。如果王答應的話,那妾才會心甘情願地去祭河……希望王答應。”去祭河也好,說不定這一沈下去她又能回到原來的地方。

眾人包括圖坦卡蒙在內都啞口無言,用石膏像代替,這個方法他們真的沒有想過。

荷倫布站出來行了一禮,說:“王,王後這個方法很好,不如從今年開始就采納這種做法,埃及所有子民定會敬佩王的仁慈。”

他剛說完,其他大臣也附和起來。荷倫布對圖坦卡蒙使了個眼色,暗示他: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
圖坦卡蒙沈吟一下,看著她說:“那就這樣決定吧。”他松了一口氣,心裏有點慶幸……他開始離不開她了嗎?

其他人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氣。

“安荷森帕夢,你真的是你嗎?”圖坦卡蒙仿佛在問她,也是問自己。

季語韻心裏暗暗一驚,轉過臉不說話。如果他知道事實,還會對她這麽溫柔嗎?她知道,把她當成祭品,他也是迫不得已,誰叫安荷森娜夢從生下來那一刻開始就卷入這些政治紛爭當中呢。

尼弗爾緹緹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離開宴會,臨走前深深地看季語韻兩眼。那熟悉的,和上次在殿外的絕望的眼神刺得季語韻的心微微發痛,想叫住她,卻被圖坦卡蒙抓住手不能動彈。

“妾想去看看母後。”季語韻掙紮。

“留下來好嗎?留下來,陪我……”圖坦卡蒙的眼裏充滿無助。

季語韻心一軟,也沒有再要求離開。其實她也明白,他有他的無奈。她明白,一個國家的王,圖有虛名而沒有實權,那是對本人極大的諷刺!他,也無能為力吧……

輕輕地點了點頭,她坐回原位。他拉過她抱在懷裏,喃喃地說:“以後不管怎樣,我都不會傷害你了,也不讓任何人傷害你……安荷森娜夢,原諒我,別離開我,別離開……”

感覺到他輕微的顫抖,她的眼睛濕潤了:“我沒有生你氣,我知道,都知道,我不離開。”

動聽的音樂再次響起,仿佛剛才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,眾人把心事藏在其中,一滴不漏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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